【新双黑】The monster
#新双黑无差，1w+一发完。原作背景，私设有
#再说一次，私设如山，所以剧情和原作有出处，慎入。
#望食用愉快，想要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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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怪物，那是有着让人类惧怕的力量，寄宿在黑夜里的怪物。】
【怪物漂泊着，哪里都没有和他一样的存在，无论他到哪里，留下的只有毁灭的痕迹，还有人类的哭喊咒骂。】
【又过了很久很久，有一天，怪物遇到了另一只“怪物”。】
用身体遮住炸弹的时候，中岛敦并没有想太多，那几乎是本能行动，或者说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不会死。就算事后发现那是假的炸弹，身体也仍然在瑟瑟发抖。但时间倒流的话，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举动吧。
毕竟他无法让这些，在河边捡到自己，请无能的自己吃饭，连白虎都可以接纳，让这样温柔的人们在自己眼前死去。
入社测试，名为太宰的男人如此笑眯眯地解释道。中岛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这样测试部员的吗？从侧面也看出来了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职场。这样的自己，真的可以呆在这里吗？果然还是应该找更加安稳的地方……
“欢迎来到，武装侦探社。”
听到这句话后，中岛敦就确定了，自己的归宿就应该是这里。
“真的要说的话，那就仿佛是怪物一般。”
听到这句话时候，敦正准备站起来，拿着的茶杯颤了一下，杯底和瓷盘，发出微小地响声。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大家都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国木田。他少见的参与了下午茶，在侦探社楼下的咖啡厅和大家一同就坐。似乎是社长命令他休息一个下午，连休息都要社长命令，可见他是多么勤于工作的男人。
咖啡实在是太苦了，敦端着咖啡来到柜台前。那边，国木田还在说着以前出动时的任务，也算是给还很少遭遇异能战的后辈长些教训。国木田捏着眉心，简单地说着那位名叫“芥川龙之介”的男人。
那是中岛敦第一次听说芥川龙之介的名字。有着罗生门的异能，如同黑影一样悄无声息，如同荆棘一样难以靠近，如同死亡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如同怪物一般让人畏惧。
“遇到他的话就直接跑吧。除了那个在我身后翘着二郎腿哼着奇怪曲子胡乱和女孩子搭话还赊了一堆帐败坏我社风气的家伙之外！”国木田先生一口气说完一大堆定语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推了推眼镜，“你们对上他的异能应该都是毫无胜算的。逃跑才是上策。”
“嗯～？在哪在哪？国木田君说的那么恶劣的家伙。”太宰先生飘飘呼呼的声音从另一个沙发那边传来。他是明知故问。
“我说的就是你！！！”即便如此还是会搭茬的国木田先生，其实他们关系很好吧？敦这么想着，然后看了看国木田先生笔记本里的照片。
这是中岛敦第一次见到芥川龙之介，“怪物”就是这个样子的吗？漆黑的身影，没有看镜头的无光眼瞳，头发上的那点白色是没照好的缘故吗？敦认为自己不会去上战场，那也不会遇到他吧。
虽然不是很能相信，这个入社测试都会用炸弹的职场真的不会给他派危险的任务。
被称作怪物的他，对此是怎么想的呢？敦低头看向咖啡杯，牛奶在咖啡杯里一圈两圈的转，转到敦的面影模糊。抿了一口。
嗯，还是有点苦。
相遇是猝不及防的。前几天那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天真想法在此刻荡然无存。中岛敦坐在地上，大脑一片发白。鼻尖游荡着的血腥味，腿部的血肉被撕扯开来的剧痛，几枚子弹嵌入肩膀的胀痛，方才枪械开火后的硝烟，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又不真实。中岛敦的视网膜里牢牢印着黑兽的模样，可以融化在黑夜里的那个人，在阳光照不到的小巷里一步步向他前来。
“畏惧死亡吧，畏惧杀戮吧。”
“期待死亡的人，亦被死亡期待。”
走近之后，敦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比照片上好看不少，压迫感更是比影像和他人言语强不少。
这就是名为芥川龙之介的“怪物”。
敦很难说清楚自己那个时候的感受，大脑里回荡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杂着其他乱七八糟的感触，恐惧，不解，疼痛，还有一点其他的什么。
也许是失望。
“初次见面，在下是芥川龙之介，和那个小丫头一样，是港口黑手党的走狗。”
那个一开始还是委托人，后来不知为何对自己射击的女性开始和芥川辩驳，自己足够完成任务，然后遭到斥责。现在敌人有两个，自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那个时候不知道什么感觉，向国木田先生提出自己要一个人做这次工作，以自己的性格来说真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结果就是，在女性对自己开枪之后，想要反击的自己被黑兽除去一只腿。
“能在你独自一人的时候讲你抓住，也算是这边的幸运。大抵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没有将自身的厄运牵扯到他人。”芥川轻咳了两声，斩断一个人的腿脚对他而言似乎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厄运?”敦没有忍住接话了，开口时剧痛更加猛烈的袭来。
“毕竟你只要活在世上，就会给他人带来灾难。”
敦心里一惊，许多不快的回忆涌上心头，让他冷汗岺岺。说的真过分啊，这个人。但这样就太好了，侦探社的其他人不会被自己波及。
虎化的身躯，连咆哮都变成了猛兽的样子，视野突然开阔不少，同时那种被无情之物注视的感觉压迫着他。白虎站立在小巷，使得这条过道更显拥挤。将一切都交给虎吧，敦无力地思考着。意识弥留之际，他似乎看见芥川笑了。
所有人看见虎都是恐惧，紧张，这个人却会笑啊。
“那个时候的我这么想。这真是个奇怪的人。”
敦如此说到，而被如此评价的那个人此刻就在他身边，两个人排队买着鲷鱼烧。明明那样激烈地厮杀过，敦看了一眼旁边的芥川龙之介，白色的鬓发，除了戴着墨镜之外，他的装束都和初遇那天别无二致，虽然自己也一样就是了。
自那之后又过了很久，当初如果不是太宰先生出现，真不知道后面会闹成什么样。小镜花的争夺战，组织的遭遇战，对死屋之鼠的埋伏战。细数下来也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当初想要和平的职场的愿望已经完全破产，要说和平，此刻更显和平。
乱步先生说要给小镜花展示新的鲷鱼烧吃法，于是打发敦过来买。而敦在排队之后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就是芥川龙之介。敦看着他，莫名想起那时他都笑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战斗狂。对于这个感想，芥川白了一眼没有理他。
“说起来，你不是在跟踪我吧。”
“可笑至极，你有什么需要在下跟踪的价值。”
“当初谁说我有70亿啊。”
“那是事实，如果是这方面的话，在下的确可以满足你的期待，虽然不及70亿，虎皮地毯还是可以值几十万的。”
“谁是虎皮地毯啊。不是跟踪我，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购买办公室用的茶点，正巧路过罢了。”
“港口黑手党吃鲷鱼烧……”
“在下以前就说过了，你这家伙对黑手党是有什么误解吧。”
这样的对话，在两人相遇时几乎每次都有。除开最开始的几次刀光血影，之后的战斗都是依靠这种方式争夺胜负，俗称打嘴仗。敦明明讨厌争吵，芥川也很少会接连不断说这么多，但遇上对方，却总是想要说多一点，再多一点。
【两只怪物相互撕咬过，厌恶过。谁喜欢怪物呢？怪物自己也不喜欢。】
【但两只怪物最后还是一起并肩而行，因为天地之间，只有他们是相似的存在。】
【即便其中一只并不是怪物。】
买完鲷鱼烧，两人还是同行着，因为方向一致。也许还会去咖啡厅，因为说太多话后会口渴，敦是红茶里加半杯奶，芥川则是咖啡里加四块。敦双手捧着红茶杯喝了一口，冬日里因为暖呼呼的奶茶而放松了下来。
芥川正在看着书，他到底是从哪里拿出书来的啊，罗生门还有储物功能吗？敦双手环起来作为枕头，视野一转，诺大的玻璃窗上如同电视一样，上映着普通日常的人来人往。嬉笑打闹的孩童，推着婴儿车的一家三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下班打工人。敦很喜欢看着这些景象，这些由他们守护住的一如往常。
反应过来，自己也已经浸润在这些往常之中，作为和平的一个部分。这也许就是过去的自己，梦寐以求的日子。敦这么想着，斜过眼神看过去，对面是自己过去时的死敌，现在时的搭档。
将来时，谁都无从知晓。
明明此刻是意识到，现在是处于幸福之中的令人感动的时刻。为什么和自己一起见证这个时刻的，却是这个家伙?敦嘟囔着听不清的不满，然后笑了出来，抬抬手，又加了一杯红茶。
芥川翻动着书页，似乎铁了心不打算先说话，敦不知道的是，芥川的余光一直在看他。这算是职业病，无论何时都要注意警戒周围，只不过这个周围，现在完全归于人虎一人身上。
这人似乎同样铁了心要在自己面前慵懒到底，趴在桌上看着窗外，时不时又被哪里的光斑吸引注意力，打一个哈欠，有些许泪水从眼角滴落。芥川没怎么注意过猫这种生物，但依他认为，人虎如果把虎耳虎尾显现出来，也一定是耷拉着耳，摇晃尾巴，全然一副野猫晒太阳的样子。
毕竟人虎也算是半只猫科动物。
要说起来，关于“人虎”这个称呼，中岛敦也曾经找芥川辩驳过。
那是一次任务的归途，两个人还因为磨合不好而大吵一架。当时两人的关系还是糟糕的要命，两边的组织只不过是因为组合战之后，暂时井水不犯河水罢了。比起说是共同任务，不如说是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做了一件相同的任务。
敦认为芥川总是过于莽撞，那会还没有缔结六月之约，光是阻止芥川杀人都浪费了不少时间，最后还是有许多人，在被特务科带走之前，就丧命于罗生门的口中。而芥川反讽如果不用暴力的话，还想说服暴力集团自己缴械投降走回康庄正道吗？
敦认真地说，说不定会有一个人那么想，而他会听那个人说。芥川回想自己小时候，可不会有任何人给他说话的机会。自己的同伴，也没有任何人听他们是怎么想，就那样死去了。
芥川不是会用自己的过去当盾牌或刀刃的人，因为那些已经过去。他不解的是，中岛敦明明应该有相似的经历，为什么还是能有如此让人起鸡皮的天真。
“难道在你挨打时，也有人会听你说话么？”
问出这话，芥川倒是没有任何恶意，他只不过是单纯的抛出问题。敦愣了一下，然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就算我被误会了，孤儿院的大家都不听我说。”
“在下想也是。”
“所以……”敦似乎也觉得自己可笑一般，无奈地笑了出来，“所以我才想去听其他人的话。”
听小镜花的自白，听楼下老奶奶的念叨，听不得已才偷窃的少年的解释，为了不让别人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回忆。
想要去成为，自己一直等待的那个人。
“可笑，那么连想要你性命的在下的言语，你也会听？”
“我会的。”
中岛敦的秒答，让芥川一时接不上话。芥川看向稍稍落后于他的中岛敦，夕阳打在他脸上，映照着敦倔强到闪闪发亮的眼睛。芥川打从心底就不理解人虎的思考方式，在他看来人虎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伪善罢了。”
“用不着你提醒我。”敦对着芥川做鬼脸，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自己并没有发自内心去帮助别人的伟大，更多的是想要留在此处的权利，为了这一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你应该再像野兽一般贪婪一些，人虎。”
“我说啊……”敦站在岔路口，原本准备一言不发往另一边去的芥川停下脚步，回过头，“那个人虎的叫法，你就不能改改吗？”
“为什么？”
“还说为什么……你也不喜欢别人叫你祸犬，怪物吧？”
“在下无所谓。”虽然不喜祸犬这种带着狗的称谓，但他确实对这种称呼不放在心上。如果这代表着强大的力量，就算被当做怪物惧怕，也是无妨。是说祸犬什么的，人虎也没少叫。
“我不喜欢人虎这个名字。”
“为什么？”
“因为会让我想起白虎的眼睛，想起白虎就在我体内。”
“那确实是你的一部分。”
这个时候别这么直白啊，敦在心里狠狠吐槽。虽然这家伙一直都这样一针见血。和芥川引以为傲的罗生门不一样，白虎简直就是敦恐惧和自卑的源头。
也是构成他的一部分。
夕阳将敦的影子拖向两人的来路，分岔路口，敦最后还是跟着芥川一起前行，绕了个路才回侦探社。
最后芥川也没改掉人虎这个称呼，用到了现在。他觉得中岛敦这个名字太拗口了。如果这话说出来，敦一定会吐槽芥川龙之介这个名字不是更拗口吗。但事到如今，如果哪天芥川叫了中岛敦，那一定是非常特殊的情况了吧。特殊到两人都觉得别扭。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晒太阳的猫咪一下子弹跳起来竖起耳朵，是太宰先生的电话。听到敦这么说，芥川也放下手中的书。敦在心里感慨不愧是太宰先生，能让自始至终看都不看自己的人，一下子就回神。
“啊，是，现在吗？不……我知道了，我和芥川说一声。诶？我是和他在一起…碰巧遇上的啦！真是的，请您继续说正事好吗？”
让太宰先生从那种黏黏糊糊的调侃模式，回复到正经的状态都花了五分钟。电话内容是让敦前去截胡一个小型毒品走私。港口黑手党不需要多余的“商业对手”，因此这回芥川也会一起前去，两人都清楚不过，这是对“新双黑”的又一次磨练。
芥川至今也不明白，为什么太宰先生选择的是这个家伙。在探明太宰先生真意之前，芥川都会奉陪到底。以及，敦念念叨叨了一路约定好了不能杀人，芥川烦不过，说到底人虎就是不相信他。虽然芥川也自认没有可以让人虎相信的资本，最后也只是一句“在下知晓了，闭嘴。”打断了敦的念佛。
“那，拉勾。这回不许杀人，违反的人要吞一千根针。”敦伸出了手，这是他前几天才从直美小姐那里学会的约定方式。
芥川知道这个，银和他说过，但他听完第一个想法就是，所以违背黑社会的人第一件事就要切断小拇指吗，说到底，这种事情简直幼稚的要命。
可看到人虎的眼睛，紫金色的光里包含着的，并不是如他所想那般的怀疑。而是期待。芥川居然能读懂那是期待。也许是被“人虎期待着自己”这件事震惊到，神使鬼差的，芥川也伸出了手。
非常嫌弃非常草率的，和中岛敦拉了一个勾。
虎掌也是有感觉的。每次将拳头挥击中人的下颚或者胸肋骨，不知为何，比起敌人的惨叫呻吟，骨头碎裂的声音会更加清楚的传达到耳中。血腥味久久不散，尽管经过国木田先生的训练，敦已经能很好的掌握住力道，这种程度的攻击并不会让人死去。
但自己正在伤害他人，这个事实依旧无时无刻让敦觉得难以习惯。
最开始敦也有试图以“迅速截货”这种方法来阻止交易，毕竟他的任务仅是阻止而已。芥川只是抱臂在一旁默不作声，他似乎已经预见到了未来，并在枪械对准中岛敦的那一刻，就将周围空间全数吞服罗生门的腹中。
好端端的交易被不知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打断，加上横滨外的组织对异能这一存在完全不敏感，直接上升为枪械斗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一幕芥川不知道见证了多少次，从还在太宰先生手下工作时，到成为游击队长之后。
以往会直接咬断敌人脖颈，撕裂敌人四肢的黑兽，此刻只能拿那些枪支器械当做退而求次的零嘴。在敌人被缴械的下一秒，白色的身影犹如黑夜中的闪电，迅速果断的让敌人失去战斗意识。
想要瞄准黑兽来源射击的人，都会被白色闪电攫取意识。想要捕获那只白色异兽的人，黑色的布料都会将其意图扼杀在摇篮。两人一来一和，罗生门在战场上化为黑色的波浪，敦随着浪潮的起落而起舞。
说是起舞，也还是过于美好了吧。敦调整着呼吸，此时此刻他也保持着自己的战斗节奏，国木田先生的魔鬼训练很有成效，芥川也意外地配合着他的步调。就这样继续下去——
敦的本能，或者应该说躯体比他的头脑先一步行动了。
敦把自己抛在空中。
一颗子弹划破空气，打入敦的胸口。
弹道的目标，是芥川的眉心。
有些温热的血迹喷洒在芥川的脸上，久违的感觉。芥川的瞳孔里倒映着少年的躯体，血液在他背后涌出，盛开，然后消解在空气中。有一瞬间，芥川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明明为了应对战场上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他不可能会断开意识和思考。
无可否认，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的狙击手。如果不是人虎那几乎是预知的直觉和反应速度，他会死在这个战场。
什么时候，他对人虎的信任都到了这个程度？以至于让他几乎忘记，就算实力悬殊，这也依旧是战场亦或者是，狩猎场。
就算是声势浩大的猛兽，也会因为大意而陷入危机。
简直就是耻辱。
少年的躯体在落到罗生门编制的网之前，就已经开始异化。今夜没有月亮，白虎的金瞳比任何时候都要璀璨，也更加骇人。月下兽咆哮一声，周围还没昏厥的敌人，此刻也两眼发黑昏了过去。芥川谨慎地看着白虎，白虎抖抖耳朵，然后猛然转向一个方向。
芥川反应过来，那是狙击手的方位。
白虎以它那不正常的弹跳力跃于空中，芥川没有多想，也迅速跟了上去。在黑夜里，于空中移动的白虎身下是泛着红光的黑影。
一名带着夜视镜的狙击手，今天接到的工作是护卫。
因为有风声说这块的黑帮对交易管得很严，还有小心什么侦探社。于是这名狙击手的任务就是确保交易不会被碍事者搅混水。
那场战斗开始的太快也太过离奇，狙击手别说扣下扳机，他连消化自己眼前所见都花了一分钟。要瞄准一直在高速移动，良好的专业素养让他冷静了下来，在那些黑乎乎的东西缝隙之间打出子弹。那个白发少年突然冲过来阻止弹道——距离明明有这么远。
随即少年化身成了一只白色的巨虎，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发生。没关系，它还没那么快能发现自己——然后狙击手在瞄准镜里，与白虎的金瞳对视了。
无机质无感情的那双骇人兽瞳，毫无疑问正在“看着”他。
白虎行动起来了。狙击手的心脏狂跳不已，他敢说刚刚一瞬间，他心脏都停止了几秒。得快点离开这里，这鬼地方太不对劲了。离开，逃跑，猎人被反猎杀什么的，不应该是这样。今晚所遭遇到的一切都超过了他心理承受范围，狙击手随手将狙击枪塞进高尔夫球袋，掉落的弹壳和脚印也来不及处理，刚想拉开天台的门——
他的视野和整个人都被巨大的阴影包裹。
后颈汗毛直竖，他知道他应该回头，不能背对猛兽，但他没有感受到属于野兽的呼吸。也许下一秒他就会被咬断脖子，半身，也许他回头的一瞬间就会被它的巨口吞没，在都市里被巨大猛兽咬死，还有比这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想好遗言骂完脏话，他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回过头。
一张黑布挡在他面前，似乎还在流动着，泛着红光。
芥川气喘吁吁地调整呼吸，浅浅地咳嗽几声，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月下兽。总算是在白虎准备扑上去咬人之前阻止了他，白虎猛地后跳几步，看着芥川与他的罗生门。
如果月下兽的表情也如人虎那么容易读懂就好了，芥川想。他从未想过有现在这种情况，他要阻止月下兽杀人。以往的立场反转过来，芥川可一点不觉得有趣。
发自内心而言的话，芥川不认为月下兽吃了这人有什么问题。虽说他自己差点被杀，但芥川对这名狙击手没有怨恨。都是拿钱办事，被猎物反杀也是他实力和运气问题，这名狙击手也是一样，和他没有区别。
放任他被月下兽吃掉，事情也轻松很多。从以往的例子来看，中岛敦也未必会记得自己成为白虎时发生的事情。放过这个狙击手的话，他也许之后还会报复回来。
说白了自己正在做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那，拉勾。这回不许杀人，违反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但如果要让人虎吞一千根针，就算有超再生他也会死吧。
芥川龙之介从不欠人，刚刚人虎救了他一命，所以要返还回去才行。
月下兽跳跃起来，微蓝的夜色空气包裹着他的身躯，唯有金瞳闪闪发光。罗生门一圈两圈缠住它的身子——是这么打算的，但白虎在空中转变方向，让罗生门扑了个空。芥川狠狠打了个咋舌，如果一开始就用彼岸樱就好了。在最开始排除会伤到虎的做法，真不像他。
月下兽也没有如他所想那边直接扑过来撕咬，而是再次凝视着芥川。就在芥川吃不准要如何才能使一只猛兽失去意识时，一声长啸，白虎三两步跳过来，罗生门拔地而起钳制住虎的四肢和躯干，而白虎仍然因为猛冲的惯性得以向。獠牙已经近在咫尺，当芥川正准备割断空间的时候。
白虎只是用鼻子轻轻碰了碰芥川的鼻尖。
芥川睁大瞳孔，下意识松开了罗生门。白虎柔顺的长毛覆盖包裹住了他。芥川略微抬起了手，白光一闪，最后抱住的是中岛敦。
芥川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人虎，有些僵硬。回头看看，那名狙击手早已因为白虎的咆哮而气绝晕了过去。
芥川抱着人虎原地站立了一分钟，然后伸手捏住呼呼大睡的中岛敦的脸往两边扯。
随着敦迷迷糊糊说着疼疼疼我醒了我醒了之类的梦话，这个夜晚总算是过去了。
敦揉着自己的脸颊，没有发现芥川有些微红的耳尖。
再次相遇是在第二天。准确来说是第二天的傍晚。敦终于从与谢野医生的全身检查中解放，走在路边，看着热乎乎的鲷鱼烧，神使鬼差的，敦产生了一个想法。然后不到一秒就否决了它。
带着鲷鱼烧去看看芥川，我是疯了才有这种想法吧……敦哭丧着脸骂自己没出息，手里拿着刚出炉的热乎乎的鲷鱼烧。今天听说芥川居然早退了，本着搭档情谊加上昨晚的战斗也要向他道谢，敦最终还是颤抖地按下了芥川家的门铃。
没有动静。
敦又按了两次，还是完全没有人来开门。太宰先生给的这个住址真的正确吗？还是说又被太宰耍了一通？亦或者是——芥川出了什么事倒在家里了？！
肯定是这样，那人的身体本来就差，还一天到晚不好好吃饭睡觉，每天都在咳嗽。就算在家里病倒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在居民楼随意破坏房门不太好吧，自己也不知道黑手党，比如樋口小姐的联系方式。要去叫保安过来吗，或者找救护车？可是这人是通缉犯诶！
“你在做什么？人虎。”
在敦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熟悉的低哑声音在身后传来。敦回头，是将大衣扣到顶端，带着眼镜和口罩的芥川龙之介。就算看不清表情，也能感受到他的诧异和不理解。
一般按门铃也没有人开门，除了找错门和那人在家里出了什么事之外，还有一个更加常见的情况——对方不在家。
因为听说芥川是身体不适早退，加上对芥川莫名其妙的固有印象，以至于敦完全没想到他会出门。
看了看芥川手里的袋子，似乎他还是去的便利店。
会在休息日去便利店的黑手党啊……
“所以说你这家伙对黑手党有什么误解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的表情比你的异能好懂太多了。”芥川说了一句让敦不明所以的话，打开了门，偏头一看，“要进来？”
当然不！敦当即就是这个想法，进祸犬的家里，放在一年前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看着芥川半开着门，另一只手还拿着便利店的塑料袋，一副真的等他回应的样子。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点了头。
芥川的家里意外的普普通通。敦也没去过太多人的家里，所以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普通。家具很少，这人似乎只保持了最基本的配置，是他的风格。
“所以说你有什么事？”
“嗯…那个……额……我是，是来找你做昨天的战后反思的！”
战后反思，要说报告的话今天早上敦已经交给了社长，但无论怎么说这都要比“来给你送鲷鱼烧”要好听很多。敦还画蛇添足地搬出了太宰先生，说是太宰先生让我来的。
人虎连说谎都那么明显。芥川叹了一口气，某种意义上他确实想知道人虎过来的原因，但此刻看着蠢虎结结巴巴找借口的样子，他一下子觉得那种事情怎样都好了。
然后看着敦因为自己没追究原因，而放松起来喝了一口咖啡的样子，芥川又感到另一种方面的心累——人虎还记得自己曾经想要他的命吗？这么轻易喝死敌给他的东西，这人真的是学不会防备吗？
防备。芥川靠在人虎坐着的沙发背上，这是个好机会，确认一下他一直以来的一些疑惑。但人虎也许会逃跑，具体要怎么先手还需要仔细思考。这种感觉仿佛他以前和太宰先生下棋，拼命地预测，思考，想要如同太宰先生那样掌控未来。
“在反省会开始之前，要吃鲷鱼烧吗？还是热的。”敦没有等芥川回答已经开吃了，嘴里叼着一个鲷鱼烧，回过头看。
“人虎，你很讨厌怪物这个词么。”
鲷鱼烧掉了下来。
“不是，你突然在说什么啊？”敦接住被自己一个吃惊咬断的鲷鱼烧，哭笑不得。
自己在说什么，老实说芥川也不是很清楚了。思考到了最后，他决定直接摊牌：“每当提到这个词，你的瞳孔都会缩小一些，你不喜欢人虎的称呼，也不喜欢他人提起月下兽，因为你对此感到恐惧。”
“……谢谢您精彩的分析，你不也讨厌别人叫你祸犬。”
“讨厌和恐惧是两回事。”
“所以你想说什么？”敦的眼睛眯起来了，他觉得话题正在朝着他不喜欢的方向发展，朝着他一直极力避免的方向。
“人虎，把手给我。”芥川向敦伸出了手。
“…………哈？”虽然非常不知所云，但芥川一脸认真的样子还是让敦将手放了上去。芥川的手比他凉啊，明明是…
“有在跳动呢。”芥川打断了敦的思考，见敦满头问号，芥川捏了捏敦的手腕，“脉搏，也就是你的心跳。”
“这不是废话么。”敦想要抽回手，却被芥川死死抓住。芥川看着中岛敦的眼睛，开了口。
“可是昨晚它停止了。”
中岛敦猛然僵住了，一动不动。
在白虎重新变化回“中岛敦”时，迫于无奈（芥川语）的情况下，芥川接住了他。但在抱住人虎的那一刻，芥川可以说瞬间发觉了不对——人虎的心脏没有在跳动。无论是幼时在贫民街，还是后来成为黑手党，判断对方的身体状态简直是深入骨髓的本能。
除了心脏没有跳动之外，人虎也没有呼吸，肢体的温度还保持着正常体温，可连眼皮都未动一下。中岛敦就像一个人偶一样，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过了大概一分钟，那一分钟芥川几乎什么都没想，他不相信人虎会如此简单的死掉。而且比起死去，人虎这种状态仿佛是被抽取了灵魂一样。
仿佛不是生物一样。
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让芥川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漫长。
一分钟后，人虎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肩膀也开始有了起伏。如同有谁将生命重新注射进他的身体一般。芥川沉默了一会，抬手扯中岛敦的脸颊，软乎乎的，鲜活的。
在听到人虎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之后，一直游荡在芥川脚边焦躁不歇的罗生门终于重新化为大衣。
人虎的身上仍然存在着自己不清楚的疑点，一想到这个，芥川就百般不耐。甚至请了假，只是为了调查中岛敦的过去。调出先前的资料，是用三张纸左右就可以描攥完的记录。幼时在孤儿院长大，在涩泽龙彦拜访过孤儿院后，院长对其虐待变本加厉。十八岁被赶出孤儿院，流浪直至到达武装侦探社。
那在孤儿院之前的事情呢？孤儿院里并无中岛敦的出生记录和婴儿检查记录，中岛敦很有可能是在具有学步和说话能力的年级后，才被那所孤儿院收留的。
前提是中岛敦现在的年龄也是真实的话。
具体记录那位已经过世的院长已经销毁，无迹可寻。港口黑手党，组合首领菲茨杰拉德以及死屋之鼠，各方面势力总结出来的情报，只有三张纸。
白的不像话。
仔细想想，人虎对人群也一直有一种与他不同的疏离感。和所有人都很亲近，和所有人都说得上话，和所有人都温柔以待。拼尽全力融入人群，然后不会他人靠近一步，也不让他人靠近一步。
宛如被玻璃关住的某只会模仿他人的怪物。
就在芥川思索的时候，让他苦恼的源头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看着在自己家门前嘟嘟囔囔的人虎。中岛敦真的不是人类吗？无论无心还是有意，自己也与他肢体接触过了不少。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中岛敦的异能，战斗习惯，喝咖啡时要加几颗糖。
而这一切可能都是凤毛麟角罢了。
博弈和猜测，芥川一向厌恶那些。明明在贫民街出身，他的行事作风甚至有些光明磊落。试探和预测是太宰先生的专长，芥川要以他的方式行动——直接出击。
“你可以说出来，在下虽然不一定理解，但在下会知晓。”
没由来的，他觉得中岛敦会告诉他答案。
芥川手中握着的手腕，脉搏逐渐加快。
中岛敦确实不会隐瞒，他现在连撒谎都还蹩脚得很。芥川发现了，芥川注意到了，自己的违和感，自己的丑陋怪异。
自己是一直怪物。
先前他也并没有发现，固执地认为自己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只是因为院长的话，他想要“留在这里，和大家一样”的感情比较强烈罢了。
但在涩泽龙彦事件过后，敦便开始做梦。梦里的他似乎去过很多地方。有高山流水，有耀眼到看不清的白日，有清澈见底的潺潺流水。有金黄的麦浪，有青葱的草原。有人类在耕种，有人类在垂钓。有人类在树荫下小憩，有人类在太阳下欢笑。
有人类对他惊恐地尖叫。
一开始他听不清那些声音，后面逐渐明白，是那个时候他听不懂。逐渐听懂之后，只有哭喊和谩骂。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可是，我想过去啊。敦在心里如此说到。
要怎么样才能去到那边？要怎么样才能不让他们害怕？漫长的时间过去了，直到庄稼变成楼房，直到草原变成公路，沧海桑田，在无数被人类厌恶恐惧的时间里，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变成他们，然后融入进去就好了。
把野兽的四肢变成修长，把野兽的内心封印起来。变成他们的样子，和他们说一样的话，对他们露出微笑，梦里的自己似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样就一定可以呆在这里了。
直到后来，自己的秘密被自己遗忘。
直到后来，自己的秘密被院长发现。光是变成他们的样子也还不行，必须去帮助他人，必须对他们有价值，没有容身之处的他，只有那样才可以活下去。院长是如此教育他的，代替被遗忘的过去和愿望，以规则的形式留在中岛敦的心中。
直到后来，自己的秘密被自己想起。
直到现在，自己的秘密被芥川注意，此刻被她他握于手中。
敦说的颠三倒四，因为很多事情他自己也并不是很确定。最开始听到芥川是怪物，他那莫名的在意也好。发现对方是人类之后，心里那空落落的感觉也好，现在都可以得到解释。
但一直以来他都不敢和其他人说，回想起来前，总是对人类的哭喊和恐惧过分敏感，他以为是自己幼时经历所致。回想起来后，更加是对怪物之类的词反应过度。
害怕自己因为不一样而被排挤，害怕他人的视线会将自己的丑态洞穿，害怕自己因为是怪物而失去可以回去的地方。
直到芥川伸出那只手，和他说就算不理解，也会接受。
鲷鱼烧已经凉了，敦在说的时候，芥川一直坐在一旁，没有出声，也没有将目光移向他。似乎他们还在那家咖啡馆，没有交谈，也没有目光交汇。敦看着那杯喝过一口的咖啡，一瞬间发觉，就算自己秘密已经暴露的现在，也是处于幸福之中的令人感动的时刻的延续。
这一定是因为，身边的人是芥川的缘故吧。那种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温柔，就算自己不是人类，他也不会以异样眼光看待。
毕竟芥川也曾是被那样的目光注视的怪物，而他依旧前行着。他总是走在自己前面，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追上他呢？
敦说完的半晌，芥川也消化完了这个信息量。老实说，就算被告知自己的搭档其实不是人类，他也没有太多感想。比起没有真实感，倒不如说因为早有猜想，现在只不过是证实了这一点而已。
敦在他身旁躁动不安的晃了晃，他到底还是受不了自白之后的沉默：“所以说……您有什么感想吗。”甚至诡异的加了敬语。
“……中岛敦果然是一个蠢虎。仅此而已。”
“……我说你啊。”
“有什么不对的么，我所认识的仅仅只是中岛敦，对你的过去没有兴趣。在下之前也说过了吧。”
『那些过去和现在的你没有关系。』
敦眨了眨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出了泪。芥川拿起敦带来的鲷鱼烧，虽然有点冷了却也依旧美味。敦笑够了，小小声地呢喃。
“是呢，我就是我呢。”
敦拿起芥川泡的咖啡，里面加了三颗糖。
嗯，非常甜。
【如同人类一样的怪物，最终有了如同怪物一样的人类陪伴。】
【他们是曾经的宿敌，现在共享秘密的搭档。】
【也是占据对方未来的独一无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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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碎碎念（可跳过）
感觉很久没更新了xx最近一直在忙cp啊通贩啊专业考试论文啊杂七杂八的事情，很难静下心来写东西。
但合集第100篇，总归想写点特殊的。
这篇大概是，敦其实是白虎的一部分化形，而月下兽是白虎原来偏向本性的那部分。但就是月下兽，也从来没有伤人的记录。连异能也是如此温柔，想要去到大家的身边，大概是这样的敦敦。
这个梗大概是去年就有了，因为是原作背景下私设，一个不好就很容易让人感觉奇奇怪怪的，我一直没敢挑战。写了一个星期，直到最后我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了。
总归还是想写，两个怪物相互救赎的故事。只有他们彼此才可以理解的事情，我一直很喜欢新双黑的这一点。
如果我有好好表达出来就好了，谢谢看到这里，可以的话请告诉我你的感想w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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